当游客们沉醉于马耳他的蔚蓝海岸与中世纪城堡时,鲜少有人注意到这个316平方公里的岛国在天主教史上的特殊地位。2020年11月,时年63岁的马里奥·格雷克(Mario Grech)被教皇方济各擢升为枢机主教(也就是红衣主教),这个来自戈佐岛渔村的教士,即将参与决定全球13亿天主教徒的精神领袖人选。但更令人惊讶的是,马耳他——这个面积仅相当于中国上海崇明岛的国家——竟已诞生过三位枢机主教。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历史密码?
非典型晋升:格雷克枢机的”反传统”轨迹
与多数出身神学世家的枢机不同,格雷克的成长史堪称”地中海式逆袭”。1957年出生于戈佐岛最东端的卡拉村(Qala),他的童年伴随着渔船的柴油味与教堂的钟声。在地方高中毕业后,这个说着马耳他语的少年选择了一条迥异于同龄人的道路:当大多数岛民投身旅游业时,他走进了戈佐教区神学院。
格雷克的特别之处在于其双重法学背景。在获得神职后,他先后攻读了罗马拉特朗大学的民法和教会法双学位,更在圣托马斯·阿奎那大学取得教会法博士学位。这种罕见的学术组合,为他日后参与梵蒂冈法典改革埋下伏笔。”他总能在弥撒书与法律条文间找到平衡点,”曾与格雷克共事的安东尼·斯皮泰里神父回忆,”这让他像马耳他的骑士团城堡一样,既有信仰的高度,又有现实的根基。”
2005年10月26日,48岁的格雷克成为戈佐岛史上最年轻主教。他的牧徽选择极具象征意义:左上角的马耳他十字代表传统,右下的破浪船象征变革。
三大改革引发关注:
- • 行政改革:将21个堂区重组为5个牧灵区域
- • 礼仪创新:允许在弥撒中使用传统马耳他民歌调式
- • 社会介入:建立教会-渔民合作银行解决小额贷款问题
2013年担任马耳他主教团主席期间,他推动通过了历史性的《移民牧灵指南》,要求各堂区为非洲难民开设专用祈祷区。这份文件后来成为地中海沿岸教区的参考模板。
马耳他枢机谱系:微型岛国的宗教地缘价值
格雷克并非马耳他首位参与教皇选举的枢机。回溯1823年,法布里奇奥·斯凯伯拉斯·泰斯塔费拉塔(Fabrizio Sceberras Testaferrata)曾连续参与三次秘密会议。如今在姆迪纳大教堂博物馆,仍保存着这位枢机的私人圣爵——一件镶嵌马耳他十字的银质圣杯,暗示着岛屿与教廷的古老联结。
但马耳他的宗教影响力绝非偶然。三个历史因素塑造了其特殊地位:
- 1. 骑士团遗产:圣约翰骑士团统治时期(1530-1798)建立的跨国宗教网络
- 2. 地中海枢纽:地处欧非交界处的地理位置,使其成为北非基督徒的庇护所
- 3. 双语优势:马耳他教士普遍精通意大利语和英语,在教廷外交中具有天然优势
现任马耳他大主教查尔斯·希克卢纳曾坦言:”我们像海上的浮桥,连接着欧洲传统与非洲新兴教会。”
2025年教皇选举:格雷克手中的”马耳他砝码”
尽管格雷克在公开场合始终保持低调,但梵蒂冈观察家们已注意到他的独特价值。作为少数精通阿拉伯语的枢机,他在处理利比亚、突尼斯等北非天主教事务时展现出特殊优势。更关键的是,他亲历了2015-2019年马耳他同性婚姻合法化与天主教教义的激烈冲突,这种在世俗化浪潮中平衡信仰与现实的实战经验,恰是当下教廷亟需的。
据罗马《信使报》内部消息,格雷克在枢机团内部会议上曾提出”地中海桥梁计划”,主张加强教廷对移民问题的话语权。这与教皇方济各的”边缘化教会”理念高度契合,也让他成为2025年教皇选举中的关键变量。
站在戈佐岛的拉姆拉湾眺望,远处是腓尼基人留下的盐田遗迹,近处是格雷克童年常去的圣若瑟小堂。这个出产蜂蜜与海盐的岛屿,或许正孕育着改变天主教未来的力量。2024年春天,格雷克在母校戈佐神学院演讲时说:”我们岛民懂得,再小的礁石也能改变潮水方向。”从卡拉村的祭台侍童到教皇选举人,这位马耳他枢机用一生证明:信仰的深度,永远不以地理的尺度衡量。随着2025年教皇选举临近,世界正注视着这位地中海之子的下一个选择。